【鼠猫】七生七世-11 第一卷11
11【第六世-11】
在展昭被授予少将之职的典礼上，破天荒的爆出了震惊朝野的两枚重磅炸弹！
第一，皇帝居然公开承认展昭是自己的私生子，不但给了他三皇子的身份，甚至还给他加封了伯爵称号，让他一跃成为了贵族！
第二，皇帝赦免了多次令帝国蒙羞，给帝国的经济和安定造成巨大损失的宇宙海盗头目白玉堂，非但如此，甚至还将这个该死的蟊贼赐予新晋的三皇子做贴身护卫，美其名曰戴罪立功。
这两个消息一出，帝国舆论一片哗然！嗤之以鼻的，慷而慨之的，戟指怒目的，四下里都好像卷起一股风浪，乘着狂风乱流直冲上天。职掌皇室宗族事务的大臣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少掌握实权的大贵族要求追责，而这几位大臣则叫起漫天屈来，声称自己此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种时候展昭自然不好出面，他说多说少都是错，不说也是错，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只能缄默不言。在这风口浪尖之时，他只做了两件事。头一件便是回家去看妈妈，另一件则是带着白玉堂一同去参加了旗舰的交付仪式。
第一件事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顺利。尽管他知道皇帝已经先行一步派人将他的母亲接来，但他还是想要亲自去接她过来。他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他想要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还要让她知道自己平安，让妈妈不要担心，毕竟这个女人是他在这世上最亲密的家人。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时，便见到了皇宫中传来的旨意。皇上已经安排他母亲住进了皇宫，同时还拨了一座占地不小的别墅给他做宅邸。
展昭还没来得及回住所去收拾东西，就被告知东西已经收拾好放到新宅邸了，同时拨过来的还有十名随行伺候的仆人。皇上有言，知道他一向崇尚简单生活，尽管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这样的待遇太过简薄，但也是为君上为父亲的一份心意，望他不要推辞。
展昭苦笑。原来收礼物也有如此让人为难的感觉。
第二件事则直接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白玉堂是这个宇宙里最能惹祸的祖宗，帝国军不知多少高官都被他戏耍，一次次成为他的手下败将，这样的混蛋怎么看都应该被处以极刑！可是皇帝居然轻巧放过，还将他安排在军中担任特殊顾问，这是谁从中捣鬼根本不需问，当时他不是还在旗舰上当着众人的面说过想要保他一命的话吗？依仗自己有功，便如此狂言悖谬，弃整个帝国军的面子于不顾，还真是胆大妄为！
甚至有传闻言，军部曾要求针对展昭的内部调查，却被皇帝生生压下，而后这场调查被改为了军部尚书与展昭的私人谈话。据说这场谈话足足进行了六个小时，虽然没有改变结果，但至少让展昭写下了一份承担连带责任的书面声明，一旦那个蟊贼惹出什么麻烦，展昭必须承担相应责任。此举可谓将他的前程捆绑在了一个不定时炸弹上，这样一来，不少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多多少少可以安心一点。既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值得欣赏的对手，那他肯定不会介意被如此绑定，自己的话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不过给那么个不稳定的炸弹当保人，这人也不是太聪明嘛。
对于物议如沸的纷杂局面，展昭只能苦笑。本来加官进爵又载誉而归，可谓风头正劲，但一下子就变成了风口浪尖如坐针毡的状况。不过他还是坚持去军部亲自领人。论说这个事情他并不需要亲自去做，但皇帝却在皇宫中与他和他母亲一同饮茶时，悄悄的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要他亲自去做。
“有些人用钱可以收买，有些人用情才能收买。我虽然没有同这个海盗谈过，但通过他的所作所为，我感到他是个重义之人。本来嘛，宇宙海盗除了本事之外，也要有些过人之处才能服人。对这样的人，你给他财富并不能真正满足他，但是你给他尊严，就能戳中他的心思。”
当时展昭听的有些佩服。虽然他自己本来也想要亲自去提这人出来，但是碍于各方明里暗里的行为，他一直没能成行，正在思考最合适的方式与说辞。
“不需要任何托辞，你去领自己的人，名正言顺。我知道你先在正在风口浪尖，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会有人盯着，有人说你。既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做。而且，这里面还有一点，算是我为父亲的私心吧。”
皇帝说到这里，冲着展昭微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你若是去接他，给足他面子，他就会感激你。对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来说，保全他的颜面比保全他的性命更重要。你去接他，他对你感激，愿意报答你，将来就更可以为你所用。”
展昭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这点他可没有想过，并非他想不到，而是他从未动过脑筋想过什么收买人心的事情。看着他这副模样，老皇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他胳膊上又是重重拍了两下。
“不是教你刁滑，我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深知实力的重要性。人生在世，就无法避免被人衡量，而世人会拿什么衡量别人？就是势力！你虽然有能力，但性情太温和，你身边需要有这么一个强硬又重义的人来保你。正好你也欣赏他，这就更好了，你做起来就会更加的水到渠成。记住，届时若是他为难你，你也不要发难，既然已经决定要救他的命，那不如好人做到底，将他的心他的人彻底争取到你这边来。”
这不是别人第一次给与展昭建议，教给他做人的道理，却是第一次来自父亲的教诲。这些话不多，分量却很重。老人关爱的眼神和良苦用心让展昭不禁感动，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给他讲做人的道理，无论内容是什么，单是这份语重心长的关爱就让他感动不已。人在感动之时也更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更何况他所说的与自己所想不谋而合。虽然他并未想过要收买人心，但他确实担心白玉堂会遭人毒手。尽管如果有人想要下手，早就可以下手，可展昭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他迟迟不动的原因除了别人所说的不合规矩之外，也是一直在思考如何平衡各方看法，可以将未来自己的阻碍降到最低。不过想想看，皇帝说的对，无论自己受再多委屈，做再多让步，都不会让人满意的。因为真正让他们不舒服的不是白玉堂没死，而是他展昭成了皇子！既然这个利益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衡的，那他就只能尽量活的让自己舒服。
于是，展昭在知会了军部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去帝国最严密的大牢中，亲自接白玉堂出狱。
这所号称最坚实的大牢不愧是帝国第一的秘密监狱，即便是展昭如此特殊的身份，也只能坐在特质的不透光的专车中，无法窥知车外的路径，以免对监狱的所在造成泄密。
不知是刻意还是有不为人知的设计意图，这所监牢如同人类还在地球蒙昧时期时一般，显露在外面的不是钢筋水泥，而是硕大的石块堆砌的墙壁与地面。当展昭在持枪核弹的监狱看守引领下穿过一道道阴冷潮湿的通道，来到白玉堂被关押的密室门前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也戴上了一道湿黏的枷锁。外面虽然不是苦寒阴冷的冬日，但这监牢之中却异常湿潮。人类在地球时代就发明了水泥，水泥一旦干固是不容易被渗透和侵蚀的，反而不会如此湿潮。
“到了，殿下。”
现在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大人变成了殿下，在全帝国有此之称的只有三个人而已，另外两个是他目前为止尚未谋面的哥哥们。
那人推开门，展昭走了进去，沉重的铁门在他背后嘭一声关上。他不由眉头一皱，这里是他见过最糟糕的监牢，房间很高也很大，却几乎没有光。所有光线从头顶上一扇极小的窗户透下来，照到地上时仅余一团小小的光晕。光，对于人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它不仅是人类精神上的追求，更是促成生命的最基本需求之一。展昭可以想象，当一个自由人像地底生物一样终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会对他的身心造成怎样的影响，而那人偏偏是桀骜的白玉堂。
“怎么是你？”
一个声音慵懒的从某个角落传来。展昭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黑暗中有一团人形，他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却发现只不过是徒劳，于是他往那个角落走去。
“来的是我，你很意外？”
尽管从白玉堂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意外的感觉，不过展昭相信他不可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如果你是来提我去受审或者行刑的话，那确实非常意外。”
“哦？这么说来，你认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不，从我踏上帝国的舰船起，我的劫数才刚刚开始。”
“那我的到来，确实让你意外？”
“哈，意外也不意外。”
“怎么说？”
展昭发现，不知为什么自己很享受同白玉堂这样谈话，有点像跳舞，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一切仅在你能否知道我的下一步是旋转还是换步。如果换个环境，这样的交谈会更令人愉快。
“我只知道，若是别人来我就会死，但若是你来，我就会生。”
他说的笃定，展昭觉得有趣。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那人近前，这监牢中如此之黒，即便他离对方这么近却依旧看不清那人的脸庞。他弯下身，向对方伸出手。
“即如此，那就跟我走吧。相信你不会拒绝。”
黑暗中的人形动了动，晦暗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激起回响，震动放大，展昭知道那是镣铐。
他有些讶异，在这个时代还有人用这种老旧的金属镣铐。但是随即他又了然，这大概是这里的一种追求，让一切回到人类蒙昧时期一般的黑暗与残酷，使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无形中感受到来自野蛮的压力。展昭觉得好笑，他想起历史课上曾经说到过的，人类地球时期所谓中世纪，一个没有律法，任由精神和意志被黑暗支配的恐怖时代。展昭丝毫不怀疑，这座监狱的某个地方一定藏着刑讯室，装满了铁处女、钉桩和碎头器一类的刑具。
展昭心中涌起了一阵寒意，随即是一阵愤怒。他循着声音伸出手，果然碰触到了冰冷的铁链，他将铁链一抓，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他们对你用刑了？”
展昭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哈，多此一问。”
白玉堂的声音听来有些无力，却很欢愉。展昭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他是这个宇宙悬赏最高的通缉犯，帝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终于落网又怎么可能会被轻轻放过。
“守卫！守卫！进来！”
展昭拽了两下，他感到这些镣铐异乎寻常的沉重，一旦别这些镣铐铐住，仅凭这样的重量就难以解脱。白玉堂肯定要每日带着这些东西服刑，不用说自由行动，即便是走路、吃东西也会受到很大限制。剥夺生活中依赖的基础，这是刑罚的一部分！
“轻点，轻点。”白玉堂的声音听来还是那样波澜不惊，但他接下来所说的内容却让展昭感到心惊肉跳。
“这镣铐内侧都有钉子，你拽这么狠，我会很痛。还有，这里的隔音很好，你这点声音外面是根本听不到的。”
展昭闻言，默不作声。他轻手轻脚将镣铐放开来，站起身走到监牢门口，冲着外面高喊守卫。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镣铐摩擦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那人已经站起身从黑暗中慢慢走出。
白玉堂缓慢的一步一步走到那团投射下的光团之前，展昭注意到，困锁着他手脚的镣铐已到尽头，刚好在他的手可以触及的阳光之外。
连那点仅有的光也不能碰。
展昭的手重重敲击在沉厚的铁门上，发出嘭的一声，牢门外似乎才刚刚听到动静，有什么声音隐隐传来。展昭知道门外的人已经听到，正在开门，他快步走到白玉堂身边。借着那点微光，这时他才发现，原来白玉堂的脚腕与手腕早已被镣铐上的尖钉刺破。那尖钉上有倒勾，一旦刺入皮肤就会牢牢勾住身体，想要再弄出来就不容易了，除非使用特殊工具，否则那钉子将一直钉在身体里，一举一动都将饱受莫大的疼痛折磨。这是用刑！
展昭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这个男人是他眼中可敬的对手。可是看着他现在狼狈的模样，长满短髭的乌青脸庞，布满鞭痕的身体，被刑具禁锢而已经开始流脓的手脚，不知道在那些大贵族军人眼中这样是不是解恨，展昭只觉得悲凉。
“嘿，你这猫还真是没见识，比这更惨烈的爷也见识过，这点儿刑罚算得了什么。”
白玉堂站直身体，轻声嗤笑道。他的声音有些气短无力，但他的精神却让人感到拖不垮打不烂。展昭闻言，冲着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你说得对，是我大惊小怪了。”
他莫名明白白玉堂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汉子，同情的泪水未免矫情，钦佩的赞同才是最高的赞誉。不管别人怎么说，展昭愈发觉得眼前这人可敬。
------------
ps：感觉这章五爷超帅啊，所以把巛巛的配图放在上面，送给帅帅的五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