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七生七世-13 第一卷13
13【第六世-13】
两人笑闹着往门外走去，一辆舒适豪华的专车已经在门外等候。这是展昭搬来之后更换的配置之一，私人专属的豪华车，舒适度与安全性都首屈一指。虽然刚开始时，一下换了这么多贴身设备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舒适的生活确实会让人心旷神怡。他知道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好意，便从善如流的照单全收，踏踏实实的享受起来。
今晚是一个特殊的场合，皇帝特意为他失散多年的小儿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皇家舞会。在首都内的所有贵族大家均会出席，而展昭现在所谓的大哥和二哥，七皇子希利斯特大公与八皇子欧德里斯伯爵肯定不会缺席。这就是传说中的家庭盛会。
从内心来讲，展昭是很想对这场盛大舞会说不的，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且不说这场舞会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即便不是，现在以他的身份也已经不能随随便便对这种场合说不了。这既是家宴，更是政治场合！作为一名可能的帝国继承人，他是不能缺席的。
展昭坐在豪华专车里，轻轻揉着太阳穴，一场充满心机算计暗流汹涌的舞会比打仗更让他难受。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将踏进一个此前自己从未想过的场景，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至于别人想看的是跳梁小丑还是效颦的东施他就不知道了。
“怎么，猫儿，你不会跳舞啊。早说，我在家里可以教你几招。”
“你还会跳舞？”
“笑话，琴棋书画我可是样样精通。”
“嚯，这么利害。”
“崇拜吧。”
“那也要改天我看过你的真本事才知道。”
展昭索性往前一探身，趴在白玉堂的椅背上，与他交换着没营养的话题。白玉堂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从镜子中观看着展昭的脸庞，突然恶作剧般坏笑起来，问道。
“怎么样，一会儿要不要我进去帮你搅局？”
“别，军部那帮老爷子都会去，之前被你踩脸的那位今天也会出席，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吧。”
“哈，怎么，那老家伙还有脸活着呢。”
“身体康健，家里守着第四房新夫人，依旧是帝国军的中流砥柱。”
“这么说来，我更应该去会会他了，说不定在这场舞会上我能遇到不少老熟人。”
“够了，打住打住！”展昭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是谁刚刚还和我说会投桃报李，不给我惹麻烦的。”
“啧，话说早了，被猫抓了话柄了。”
白玉堂将车停在德尔菲宫的台阶前，一旁的侍卫官早已迎上，为展昭打开车门。展昭从容走下车，回过身，探到车前，白玉堂要下车窗，展昭弯下身对着他认真道。
“我不会呆到太晚，请你务必乖乖在车里等我归来，谢谢！”
白玉堂抖抖手腕，做了个挥挥的动作，示意他赶紧离开。展昭无奈轻叹口气，转过身，随着侍从官的指引走上皇宫的台阶。白玉堂瞧着展昭的身影在台阶上消失，才按照指示将车停进专设的停车坪。将座椅调到舒适的角度，他一拉贝雷帽，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在他舒适惬意的时候，展昭已经碰上了意料之中的不让他舒服惬意的那种事。
“哦呀，这就是我们的新皇弟吗？”
当他正在品尝着美食，想着是不是可以打包带走几样给那耗子尝尝的时候，一声讥讽的招呼从背后响起。展昭苦笑一下，心说，终于来了。
他回过身，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子，一头垂肩的飘逸金发，水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展昭向对方轻轻点头，以示招呼。对这样明摆着带着不待见的人，展昭也无意礼仪周到的应付。这样的行为在对方看来无疑是赤裸裸的冒犯，他端着酒杯缓缓往前踱着步，他的下颌高高的抬起，带着天生的不可侵犯的高贵派头从展昭身边走过，淡淡留下一句。
“跟我来。”
说完他举杯穿过若有似无的关注他们的人群，往大厅外走去。侍从经过展昭身边，恭敬的将托盘往他面前一抬，展昭笑着摇摇头，与他那位二哥错开十多步的距离往外面走去。
本质上来讲展昭是个简单的人，他很聪明，也很简单。聪明与做人简单并不矛盾，只不过是聪明所放的位置不同而已。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时，就知道自己要面临无数他不想要的大麻烦。昨日的受封典礼上，自己才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传说中的哥哥，两人跟在皇帝身边，表现的端庄威武又不失皇家气度。但当时展昭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八皇子，自己这位二哥的不友好情绪。重点不在他表现出什么，而在于他没有表现什么。从他那矜贵而缺乏表情的面孔上，展昭已经读出了他心中的不满。至于那位大哥，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展昭倒是罕有的没留下什么印象，不过没印象也算是一种印象。
今日这场盛会是意料之中，避免不了的修罗场。皇帝出人意料的带和自己的母亲一同出现，展昭五味杂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觉得有些欢喜，又有些尴尬。自从母亲来到帝都，他还没有一次可以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即便偶然几次向皇帝提起诉求，也被老皇帝以【我们正重沐爱河，请给两位老人一点私人时间吧】为由，委婉拒绝了。今晚展昭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带着自己的母亲出席，毕竟母亲不是皇家成员，最多算是皇帝的，情人。这个认知让展昭觉得很不舒服。可是一瞬间，他和她都被送到了聚光灯下。
他走出舞会大厅时，欧德里斯正转过前面的走廊，展昭并未来过皇宫的这个部分，不知道这个走廊会通向何方，不过考虑到刚刚两人出来肯定有不少眼线注意到，他还是选择跟上去。这是欧德里斯第一次同展昭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嗯，殿下有什么事吗？”
虽然在前一天的受封典礼上刚刚认了亲，但是现在就张口叫二哥，展昭自问实在是做不到，所以他选择了以公职身份来称呼对方，自己是少将，对方是皇子，那么叫他一声殿下不算亏待了他，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尽管四下无人，展昭也选择了如此小心翼翼的方式来应对，可显然还是无法引起对方的任何共鸣。欧德里斯手中轻晃着酒杯，艳红的色泽在灯光下反射出动人的光，酒色与周围金碧辉煌的装饰反射交织在一起，给酒液染上了一丝奢华的色彩。他看似轻挑而潇洒的抿了一口，下巴微抬，眼睛也微微的阖上，似乎在挑剔这酒的味道。
展昭端着酒杯始终没动，他以一种职业军人的姿态面对着眼前的情势，不卑不亢也无视对方刻意为之的轻视。如此的状态维持了一会儿，欧德里斯才抬起眼望向他，缓缓开口。
“殿下这个称呼很好，很衬你。”
他的话语带双关，展昭又怎会听不出。这位八皇子是皇帝最后一位皇后的独子，又是在动荡之后才出生的儿子，比起在阋墙之祸中留存下来的七皇子显得风头更盛。事实上，乍看之下他也确实更加显眼。他是唯一继承了父亲金发的儿子。老皇帝以前偏爱深发色的女性，而他那头漂亮的金发自然没法完整的遗传到儿子身上，唯有这位三皇后是纯正的金发，也带给他唯一一个金发的儿子。展昭以前也听说过，这位皇子非常以此为傲，并且多次以此暗示这是自己与众不同的标志，据称民间还有人称赞这是他可继承王位的依据。
这些对展昭来说都是笑谈，可是眼下对方的话并不是笑一笑就能过去的。这句话可以正反两面来解读，若是好话可以理解为展昭是他的弟弟，理应使用殿下的称呼；可若是从不好的方面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无非是暗示展昭地位低下，只配以此来称呼他，而不配自用，更别想攀上皇家的高枝。展昭决定不与对方纠缠，只做未听到的说道。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他往舞厅反方向的草坪走去。今晚为了招待来客，那片草坪被特别安排成了停车场，展昭所乘坐的车自然也停在哪里。他的言行也很有趣，一方面说着要回去，一方面却是往外走，显然是准备不声不响的退席了。
“等等。”欧德里斯伯爵开了尊口：“不要以为皇帝认了你，你就真的成为金枝玉叶了，宫里的水深着呢。”
“谢谢提醒。”
展昭简短的应了一句，将手中的酒杯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丝毫不给面子的转身往外走去。
“站住。”
欧德里斯的语气里失了一丝平和，染上一丝危险，却依旧不失倨傲。
“还有什么不妨一次说完吧，展昭还有事，要回去处理。”
“怎么？难道还有什么事比宫里的事更大的吗？”
看到展昭停下了脚步，欧德里斯又端起了架子。展昭对他这种装腔作势的态度很是反感，他不知道这算是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还是所谓有身份之人的通病。在军队里也不乏这样的人，但没有哪个像眼前这个如此让他觉得消耗。没错，是消耗。展昭仿佛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避开众人趋之若鹜的办公室工作，绕开在高层眼皮子地下工作，而宁愿跑到偏远的边境行星，因为在那里，人为了生存可以放弃一切虚饰，精力不会在明争暗斗中被消耗。
展昭回过身，略带不耐的看着眼前这个自诩英俊无双，帝国第一钻石王老五的男子。有趣的是这个名号，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什么人在民间传开的，但是他从未公开反对或者否认过这个称号，更不肯承认这是他的团队释放在民间的信号。展昭突然觉得这个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表里如一，有着孔雀一般的华丽羽毛，还有一种慵懒又嚣张的气势，比起那个缺乏存在感的大哥，他可谓风光无限。或许是被他这种华丽的存在感遮掩了吧，那位大哥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兴趣的存在。
不过任谁也不可否认，这位欧德里斯伯爵有着和容貌相称的实力。他从小就以聪敏过人的神童形象示人，虽然多少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他在一些重大场合中的表现确实令人信服。展昭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无谓得罪他，就算自己不想介入皇室的纷争，那么表明态度就好，信不信，信几分是对方的事儿，但自己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他，那样反而会结仇，这就与初衷不符了。
想到此，他轻轻点了点头，客气的向对方一抬手，示意对方请继续。
“你可能会觉得我不好相处，但我不妨告诉你，我是个直爽的人，也喜欢直爽的人。我和老大不同，不喜欢虚模假势的做作。”
说着他凑近展昭身旁，压低一点声音。
“你早晚要选择一个阵营，我会是不错的选择。”
展昭有些惊讶，这算是拉他入伙？但是他面上不改，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也探不出他的心思。毕竟他没有傻到相信对方这样轻易就会让他入伙，这或许是对他的试探，或者是对他的迷惑，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笨到因为对方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
那人将身体拉开距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给出我答案，不过我的邀约也是有期限的。”
他的语调始终保持着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随意与轻挑。展昭以前是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他的，所以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一直如此会演，还是今晚出于某种需要才摆足了架势来接近自己。这里面究竟有几分表演的成分，还是他的真性情。在他能确定之前，他决定即便是真的，也给他当假的看。不过该应付还是要应付的。展昭微笑着向对方点点头，态度感觉比之前客气了许多，但是他始终不说话，不想给对方任何承诺。
欧德里斯伯爵就这样托着酒杯看着他，虽然这人说不急于一时知道他的答案，但显然他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恐怕就连他自己吹嘘的耐性的一半都没有。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宫内侍从一路小跑的来到两人面前。他看到两人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停在了十步外，对这两人恭敬的行礼，同时调整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殿下！”
欧德里斯对这样胆敢打断他们谈话的行为显然非常不爽，他端着水晶杯十分矜贵的抿了一口酒，连看都不看那个诚惶诚恐的宫廷侍从。展昭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汇报了，但小侍从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凑到了欧德里斯身边，凑上去尽量压低了声音说了什么。
展昭礼节性的退开一步，既然人家不希望自己听到，那自己何必不长眼的凑热闹。更何况，依照他自己的想法，现在正是告辞离开的好时机。他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却见欧德里斯突然变了脸色，一双眼睛倏的狠狠瞪向他，那眼神里带着七分怒气、两分厌恶，还有一分怨毒之感。展昭被莫名其妙的狠狠瞪了，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展昭抬眼回望过去，一片坦坦荡荡，但一颗心却不可抑止的吊起来。宫中的水太深，他才刚刚蹭近岸边，已经感觉隐隐有滔天巨浪要把自己卷进去。从来没有什么教科书可以给人这方面的指导，因为人心从来都是一本读不透的书。展昭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事，也无需对任何人有愧疚之意，所以他尽量保持着冷静的仪态风度。
接着，欧德里斯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那水晶杯刚好在展昭脚边碎成一片一片，透明闪亮的碎片混合着红色酒液，看起来非常不详。
“管好你的人！”
欧德里斯又冷又硬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宫廷侍从尽量不看展昭的恭敬鞠了一躬，赶紧跟在欧德里斯身后匆匆离去。
展昭不明就里，但看着两人往舞厅方向赶，他多少领悟到这事儿恐怕和白玉堂脱不了关系，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卷进去的，但似乎这个人和任何麻烦扯上关系也不奇怪。展昭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该死的耗子，不是让你在车里好好呆着吗？！一刻都不能安生的死耗子！
========================
欧德利斯这个人物的设定和最初所设想的并不一样，当初的设计要更浅薄张扬一些。不过想想看到底也是宫廷里长起来的，或许浅薄但也不会太过明显吧，面子总是要的！接下来且看昭昭与他们斗智斗勇吧！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要不要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