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

昭昭赛高!all猫大法好!

【鼠猫】七生七世-26 第一卷26

26【第六世-26】


  白玉堂此刻有些迷惑,他分明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这个梦曾经纠缠了他许多年,从他的孩提时代起,那个男人就反复出现在他的梦中,每次他越接近,对方便越远离,他越想瞧清楚,对方便越是模糊……在梦中他试过很多种方法,凡是他能想到的方法,他都去尝试过,可是每次梦的结局都是一样,那人留下一句“别了,玉堂”,便转身离开……


  多少年,他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也叫不出那人的名字。他有种感觉,只要他能喊出那人的名字,便能想起一切。世上有些事就是如此玄妙,当白玉堂从屏幕上看到帝国军前来征讨的年轻将领时,曾经的迷梦好似一瞬间投下刺目的阳光,所有雾霾消失无踪,他的脑中突然涌起一个名字:展昭!


  展昭。


  这两个字似乎就是一切的答案。


  问题是什么他尚不清楚,答案却已经送到眼前。这世上真的有前生今世吗?展昭,你前世是谁?今生又是谁?白玉堂迷惑,原来在答案已知的情况下,人还是会越来越迷惑。


  于是,当他们计定潜伏帝国之后,白玉堂将“阴谋”变“阳谋”,以自己为诱饵,直接将自己送到了展昭身边。事情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甚至经历了同生共死的宇宙战,自己获得了顾问身份可以待在他身边。


  不得不说,展昭给他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这些感觉毫无缘由也无法解释,却更让他无法释怀。他在问出那句“你是谁”时,是真心的,他多么渴望展昭可以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只可惜这个答案显然离他还很远。算了,二十多年都过来了,现在又何必急在一时。


  可就在刚刚,他再度做了那个梦,梦里那袭蓝衣又出现在眼前。他的影像与展昭的影像重叠,似乎是一个人又是如此不同……白玉堂心中起急,他想要去看清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展昭,他越着急那人便走的越快越远……睡梦中,他想喊出那人的名字却越是喊不出……


  “白玉堂,你没事儿吧?”


  一方手帕递到眼前。


  是展昭。


  “你出了很多汗,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叫人来看一下?”


  展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白玉堂垂着头,一时没有说话。他在仔细辨认,这声音同梦中那人的声音是不是一样?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白玉堂抬起头望了展昭片刻,轻轻摆摆头。他这种反常的举动让展昭心里没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这人两次救了自己,心中更感愧疚。他温柔的用手帕擦去白玉堂脸庞与额头的汗水,柔声问道。


  “是不是新安装的义眼很痛?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监控窥探,没有人会喜欢如此被人摆布,这我理解,可是这是皇帝下的命令……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可以去进宫面见——”


  “展昭,你哥哥说的那些你相信吗?”


  白玉堂突然出言,打断了展昭的话,但展昭并不着恼,他对先前那番谈话也是疑惑颇多。当时希利斯特突然提起后宫之争,又特意点出他的母亲让他一时乱了方寸。走出病房时,展昭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虽然母亲就是他的软肋,但也不应该明明白白的暴露出来,那岂不等于昭告天下,让本来没有此意的外人也动起了歪脑筋。不过好在同他交谈的是希利斯特,尽管他对这位哥哥并没有什么兄弟之情,但至少这人看起来还是比较踏实安定的。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冲突。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皇子,但谁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没有根基的毛头小子,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也不难察觉自己并没有想要继承王位的意思,对于已经成气候的两位皇子而言,自己其实并无威胁力。继承皇位上的对手,始终就只是他们二人而已!


  展昭望着白玉堂,他站起身,转身从椅子上坐到了白玉堂的病床上。白玉堂抬起头,望向他。展昭伸手撩起白玉堂落到额前的散发,双眸注视着他受伤的眼睛,目光温柔。白玉堂觉得一瞬沉溺,这样温柔的目光似穿过千年迷雾,投射到他身上的动人星光,白玉堂不知道是否应该放任自己沉溺于这样的温柔。


  “……你看什么?眼睛吗?放心吧,今天只是提前来试一下,真正装上眼睛还要等现在的眼球彻底摘除之后,应该是两天后吧。”


  白玉堂语气平静,所说的内容却挺吓人,而他本人似乎对这一切完全无感。展昭听着他平静的语调,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又松开。他的目光没有转开,始终注视着白玉堂的眼睛,瞬也不瞬,避也不避。


  “对不起,连累你了。”


  “这种话你可以不必说了。我说过,你是我活在帝国的保障,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就前途未卜了。”


  “……除了这个原因,你就没有其他的想同我说了吗?”


  这话让白玉堂噎了一下。骗人骗鬼却骗不了自己,他比谁都更清楚,那不是真正的原因,而他现在却无法对展昭坦诚自己的迷惑。沉默以对也不是他的风格,不如索性将话题扯开。他抬起头转动下脖子,冲着展昭咧嘴一笑,笑的如往日一般刁滑,却多了几分孩子气的顽皮。


  “你想听我说什么?情话吗?这个我拿手。”


  瞧着对方一脸的“无赖”样,展昭唇角微微扯动一下,最后还是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想说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啊。”


  “……我,我想让你说说你的真心话。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的真心话?”白玉堂受伤的眼睛被纱布遮蔽着,他另一只眼睛或许有些疲劳,有些许血丝,但那眼神依旧灵动灼灼:“好啊,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真心话。展昭,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插进这浑水里来。你不适合宫闱之争,我希望你能早下决断,离开这趟浑水。”


  “……嗯,你的话很真诚,这也是我想听到的。”展昭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准备对外界发表一个公告,告诉他们所有人,我展昭无意继承王位。为了表明我的心意,我也不准备继承王室的姓氏,我还是我,展昭。”


  听了这番话,白玉堂沉默了几秒钟,毫无波澜的开口道。


  “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目前这些事情,归根到底是因为我的身份,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无非是不希望我继承王位。可是你知道的,玉堂,我根本就无意继承王位,我和这场纷争无关!”展昭转过头,视线低低的望向地板:“现在妈妈也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她!甚至,把你也牵连进来。”说着,展昭轻轻叹了口气仰起头来,他的视线抬起,并未望向白玉堂,而是望向一片空白的天花板,望向一种未知的虚空。


  “不过按照希利斯特的说法,你会遭袭是因为你妈妈现在的地位遭到其他女人的嫉妒,这个不是你退出竞争就能解决的吧。而且如果你在这个位子上,别人顾忌着你的地位不是会更好的保护你妈妈吗?至少对你自己也是个保护。”


  白玉堂冷静的指出事实,展昭把视线投射向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一般,但他随即笑了起来。


  “你说的问题也是,如果希利斯特的情报准确的话,我确实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可是至少我要做好我能控制的事情,减少对我们母子树敌不利的一面,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所以——”


  “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白玉堂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语气中竟有一丝冷峻。不是冷峻,是决绝!展昭不由轻轻皱起眉头,他的头微微歪向一边,若是平时做起来,定然会让人觉得非常可爱,可此时他却有些迷惑,他不明白白玉堂为何要这样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跟我去陷空城吧。如果你想要的是安定的生活,陷空城会是不错的选择。”


  “什么?”


  展昭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离开帝国,到海盗控制的边境行星?这实在是大胆的想法,可是地域这种东西着实会限制人的,莫说他现在身居高位担任要职,自己的事业道路正越走越宽,便是他现在普普通通只是一介凡夫,也从没想过要叛逃帝国,去什么边境行星。不过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也不会遇到现在这样的险境了。


  “你真的觉得退出皇位竞争就能保证你和你妈妈的安全了吗?你不会真的这么单纯吧。”白玉堂的声音继续响起,依旧冷冷的,展昭静静的听着:“皇位的继承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老爹才有发言权,而现在看来他对你这个儿子实在是非常中意。虽然我没有在帝国军混过,可这段时间跟着你进进出出,我能够看出来帝国军里的几种倾向,展昭,你在军中是有人旺的。你以为就凭你现在这样的人望和地位,是想退就能退的吗?”


  “……你的意思是。”


  “展昭,你若想结束当前的乱局,除非真正从这一切中退出去。”


  “逃离帝国吗?我不觉得这就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方法。让我放弃现在这一切并不困难,但让我叛逃自己的祖国,白玉堂,你真的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方法吗?!”


  展昭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他眸光坚定,亦是难得的冰冷。这是对抗,一场只存在于两人之间没有硝烟的对抗。他不否认白玉堂的提议是在为他着想,只是这个提议他无法接受,白玉堂何其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个提议有多么荒谬!


  “我不指望现在就说服你,但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并不是在挑衅你,我说的方法才是最可行的。”


  “你可真自信。”


  展昭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奇怪的谈话,白玉堂也很默契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多么奇怪,原本两人之间的气氛分明融洽而舒适,为何几句话却变成了现在的局面。分明在相互关心着,却又说不到一起去;分明是自己要他有话直说,却又无法接受他的建议。这一切如此奇怪又如此合情合理。说不上是不是生气,只是有些心里堵,为什么你那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我的心思?不支持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如此抢白又提出这样完全不可能的提议呢?


  白玉堂的言之凿凿确实让展昭感觉受到了冒犯,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而服从的本质是忠诚,在这种情况下,白玉堂的提议显得如此轻挑。逃离帝国的建议就这样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铁板钉钉一般,不容置疑不容反驳,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想到,亦或者是忽略了一点。那便是,为何他一定需要白玉堂懂他呢?


  这场谈话结束的如此突兀,分明是自己要求他讲真话,或许这就是他心里的真话吧。每个人都对自己生活的地方熟悉,也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才能感受到安全。边境行星在生活在帝国腹地的人来说是个没有秩序的混乱可怕之地,但对于一直在那里生活的白玉堂来说,应该是最熟悉最安全的家乡吧。莫非,他想家了?这样的念头一起,展昭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因为那人一直是如此强势以及漠然对待周围一切的态度,让他看来疏离而坚强,甚至让人以为他对周遭环境亦是全不在意。可事实上他是被桎梏被软禁的,他的身体里还有帝国的跟踪器,与自己生活也是另一种寄人篱下,对他来说或许这也是难以忍受的吧。


  展昭想着想着,不由又开始自责起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好在这话题戛然而止,两人都是聪明人,没有把不快深入。归根到底自己应该是对他的态度不满吧。展昭这样想着,他决定将这不快的气氛转换一下,毕竟对方是为了自己好,那自己亦应该投桃报李。


  “你好好休息吧,完全康复前不要做任何工作。”展昭走到门边,回过身,望着床上的白玉堂,神情严肃语气坚决的说道:“不论如何你是我的顾问,我本应该照顾好你。我不会让你的白白受伤的,这个公道我要为你讨回来。”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也为了我自己。”


  展昭离开了病房,白玉堂收回视线望向天花板,对着苍白的虚空吐出一口气。


  “……不,是我操之过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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