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七生七世-24 第一卷24
24【第六世-24】
展昭抬起头来看向希利斯特，他的目光真诚，一双眸子清澈的可以倒映出一切。希利斯特看着他，轻轻点点头，继续说道。
“其实自从皇弟你的身份对外公布以来，除了你所知道的那些关心帝国未来命途的权贵和势力之外，还有一些人对你和你的母亲也颇为关注啊。”
“我不太明白皇兄的意思。”对希利斯特，展昭一直以皇兄来称呼，这是刻意拉近关系的做法，亲近一些总会让人更容易把话说出口。但是他已经从那人口中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母亲！他神色不显，心中却一把揪起来。自己的母亲一直在深宫之中，这件事儿会和她有关吗？会牵连到她吗？
“据我所知，自从你的母亲回到父皇身边以来，父皇以前宠爱的女人们似乎不太开心啊。”希利斯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宫争风吃醋的厉害从来都不容小觑。”
“皇兄的意思是这事儿是某位宠妃贵妇所为？！她是谁？为何有这么大的权利？我妈妈呢？她还安全吗？谁来保证她的安全？！”得到了如此确定的答案，展昭已经坐不住了，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希利斯特看展昭有些惶急，赶紧安抚道：“你别着急，先别着急。你妈妈是安全的，她在皇帝身边有什么人能动的了她。也正因为他们没法对她下手，所以才将目标转向你啊！”
听闻此言，展昭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的双拳攥紧，依旧低下头来不发一言。看到他恢复平静，希利斯特继续说道：“你和你妈妈不同，你毕竟是军队出身，我相信你只要多加小心，能够保护自己。更何况，现在你身边又多了个白玉堂，这两件事情看来，他的确是个有用的助力，原来父皇还担心你压不住他，会被他算计，我就跟父皇说我这个小弟不是一般人，不会被他摆布的。现在看来你不但能够驾驭他，还能让他忠心耿耿的跟随在你身边，这真是太好了。”
希利斯特的脸上显出一丝欣慰的神情，他的实际年龄比展昭大了十几岁，这样的神情看来倒也不做作。展昭自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他现在脑中飞转，思索着这一切。
刚刚他同白玉堂也得出过类似结论，这两次袭击不是一拨人所为，现在这点已经被证实了，他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愁。如果真像希利斯特所言，那些人不能为难在皇帝身边的母亲才将目标转向自己，那展昭倒是可以多少放下心来。但是这样醋意大发的策划者又该如何防备呢？自己那皇帝老爹的女人那么多，其中不乏大贵族家的女人，她们有权有钱有势，发动这样袭击的又是哪一位呢？或者是哪几位？争风吃醋……这真是展昭始料未及的。
“你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太过紧张。据我的经验，后宫的争风吃醋虽然阴毒，却不致命，女人心海底针，比起要人命的算计，她们更在乎的是如何让人身心煎熬。女人啊，更擅长精神暴力。”
希利斯特苦笑着摇头，展昭恰好抬起头看到他这表情，不由想到他所经历过的险恶童年，心中五味杂陈。这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这样的念头一起，展昭的心肠立刻柔软起来。他本就不是擅长逼迫的人，看到别人落难更是容易感同身受，虽然他没有身为皇位继承人的自觉，也从不想要什么皇位，可此刻他第一次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展昭收拾起不合时宜的心情，真诚的问道：“皇兄知道此人是谁吗？”
希利斯特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盯着展昭注视了一会儿，平静的外表下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挣扎，过了片刻，他轻轻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一份名单，但我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人。不过这份名单绝对不可以外流。”
“好的，谢谢，皇兄放心，我明白的。展昭非常感谢了。”展昭郑重的向对方点头致谢。
“你别客气，这才不过两个月就让你遇到这么多糟心事，我，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希利斯特的神情放松下来：“虽然我手下没有军队，可到底有自己的护卫队可以调度。昭，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把他们调来，暂时做你的护卫。若是你需要，我也可以回禀父皇，让他给你安排护卫。以你今日的遭遇，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
“不必了，谢谢皇兄。”展昭的眉头舒展开来，向对方淡淡一笑：“我很快就要回军队去了，只要能够保障我妈妈的安全，我没有什么问题的。”
“昭，你是受害者，你若想要追究，没有人会提出质疑的。”希利斯特的眉头松开，温柔的说道。
“谢谢，该走的程序我还是会走，不过我也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些事情已经牵扯到后宫，而且就像皇兄说的，肯定还有大贵族的势力牵扯在内，还有父皇的脸面……再继续下去，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展昭说的真诚，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希利斯特望着他，赞许的点点头。他负皇命而来，展昭能够如此好说话的轻轻放过，他自然也好交代。展昭又何尝看不出，他的话一出口，希利斯特的眉头便立刻舒展开来，后面说的再多也只不过是面上的客套话。他心中苦笑无奈，看来自己现在真的是烫手山芋，交给谁谁头疼。
沉重的话题说完了，两人正准备话话家常就告别，突然又传来了敲门声。来人礼貌的敲过门之后，便自行推门进来，来但他显然没想到两人都会在病房里，看到两位皇子端坐在屋里，他立刻恭敬的行礼。
“两位殿下好。”
“你是？”
开口的是希利斯特，展昭则是摸着下巴歪着头盯着来人看，他总觉得这人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身着帝国军服，看起来又瘦又小毫不起眼，展昭熟悉的军人里并没有这样的人，事实上，仅仅从体格来看这人也过不了参军的要求，但他又看起来如此熟悉……应该是最近见到过。
“回殿下，我是隶属皇城司技术部门的工作人员，奉命来给白玉堂做检查。”
“啊，你上次来过我家。”展昭的记忆被突然唤起，他想起了当时跟随在负责人身边的那个文职人员。白玉堂还同他说过，只是那人太不起眼，他就没上心。听了来人的解释，他眉头不由一皱。
“皇城司的人来做什么？ 白玉堂不是在我的监管之下吗？有什么问题吗？”
瘦小的男人对展昭微微一笑，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殿下多心了，白玉堂自然是归殿下监管的。他这次保护殿下有功，陛下特意吩咐皇城司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以表彰他的英勇行为，也便于他将来更好的为殿下服务。”
这番解释可谓滴水不漏，可展昭就是觉得不舒服。他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继续问道：“什么礼物？”
“是一只义眼，殿下。”来人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透明的盒子里浮着一只机械眼，无机质的光泽让人极不舒服。那人无视令人的表情，继续解释道：“这可是最新设计的款式，性能极佳，与人体的融合度也高。他刚刚受伤不久，现在安装上去的话，可以达到最好的融合效果，马上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那人说着还将手中的小盒子轻轻晃动了一下，盒子里的眼球跟着晃动起来。尽管来人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两人却都无法从这金属眼球里感受到什么美感与善意。希利斯特适时的起身告辞，表示自己还要回宫复命。展昭很想留下来守着白玉堂，他有些不放心，他实在不希望白玉堂身上再被动什么手脚。但来人说的很清楚，这是来自皇帝的“赏赐”，他想要拒绝也不能。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那人非常客气的对展昭说明了一下眼睛的安装过程，并表示他需要一个人专心完成这个过程，更不希望这个让人不舒服的过程给殿下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对方的话说的很是客气，逐客的意思却非常坚定而明确。
展昭回过身看了看床上的白玉堂。虽然为了应付希利斯特，自己刚刚扯谎他睡着了，可是此刻那人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紧闭的双眸、轻微的呼吸、起伏的胸口……展昭收回视线，望向那人，而那瘦小的男人也带着恭敬又兴味盎然的眼神望着他。
“确定没有任何副作用吗？”
“殿下，义眼义肢的应用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技术了，您完全不用担心。”
“好吧，请好好照顾他。”
展昭站起身离开病房，准备找个地方把思绪理清一下，他虽然挂心白玉堂，但是现在的状况更让他担心。尽管事实证明白玉堂跟在自己身边，确实对自己帮助良多，但该做的决断是没有人可以替自己做的，千头万绪，旧的问题没解决，新的对头已经出现，或许是下定决心的时刻了。
来人自然是白玉堂的四哥蒋平。待展昭离开后，他将门锁上，掏出仪器将屋里检视了一番之后，回过身，对着床上睡的深沉的人调侃道。
“老五，装睡有意思吗？这都不在陷空城了，你这耍赖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没改呢？”
“呵……”床上的白玉堂依旧闭着眼睛，轻笑一声：“还是四哥狡猾，居然瞒不过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少来。”蒋平说着伸手一拍白玉堂的肚子，逗得床上的人呵呵笑起来。
蒋平可一点笑意都没有，他拉过刚刚展昭坐过的凳子，一屁股坐下，拿过床位的病历记录，一边看一边紧紧盯着白玉堂上下打量起来。白玉堂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音，他勉强睁开那只没有受伤的眼睛，正撞上自己四哥的杀人目光。他眨了两下眼，有些不明所以。蒋平周身此刻围绕着显而易见的低气压，如果怒火可以化为利剑，白玉堂毫无疑问已经浑身上下都是窟窿了。白玉堂抬手挠了挠下巴，想了想发生的事情，然后闭上眼睛决定装鸵鸟。
“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你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我一定要揍死你小子！”
“四哥……”
“别叫我四哥！你这混不吝的臭小子，你就作吧！要是大哥在这里，非打断你的腿！”蒋平阴沉着一张脸，全无玩笑的意思：“你只是个顾问，又不是保镖，你小子还真是尽职尽责，知道什么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本来就不拿钱，用得着拼命吗？要是大嫂在这里，看她怎么收拾你！”
“四哥。”
“你闭嘴！让我骂够，不然老子就没机会痛骂你了！”
“……”
白玉堂索性放空自己，打算睡上一觉。反正他这四位哥哥打从相识以来，整天说把他捆起来揍一顿，打断腿什么的，这类威胁实在是一点效用都没有。相比之下，倒是他那位擅长家事的大嫂说不再给他做好吃的，威胁力比较大。他正天马行空的放飞着自己的心思，突然眼睛上传来剧痛。
“痛！！四哥，快住手！”
“你小子喊什么喊！怕喊不来人是吧？”
后脑上结结实实来了一巴掌，白玉堂觉得脑袋一阵嗡嗡。这一巴掌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他的眼睛刚上过药，麻醉的效果已经渐渐退去，这一巴掌的效果着实不轻。白玉堂抬手撑住低下的头颅，他知道自己这四哥是真的气急了，憋着教训自己呢。白玉堂嘿嘿笑了两声，使劲用手揉弄着额头，缓解着疼痛的感觉。
“四哥，你对兄弟下手可真狠啊！”
“要是下手狠能让你记住教训，就不算太狠。”
“此一时彼一时嘛四哥。”白玉堂托着下巴抬起头来，一脸乖巧：“这儿只有咱们兄弟俩，你还不疼疼你兄弟。”
他这句话说的蒋平没了脾气，他原本就是气不过才想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哪里真的想要伤害他呢。本来今天自己好好的在办公室里坐着，想着再把自己设计的小程序黑到帝国的哪个软件库里，却突然接到任务，说是给那个不长眼的海盗头子按个假眼。
刚接到这个指令时，饶是聪明如他都觉得脑子一懵，没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但是当他明白各中含义之后，一阵揪心的疼痛。自己这小弟在家时，大家是何等宠爱，虽然他们出身都很苦，白玉堂自小也是受过罪的。可自打陷空城成立以来，他们都将这个小弟捧在掌心，一个个嘴上喊得凶狠，实际上却舍不得戳一指头。现下在这风起云涌的帝国国都，他却为了一个帝国军人受了这样的伤！
白玉堂！这值得吗？！